2024-04-30 07:11来源:得道网
我的童年常常被这样的画面所困扰:和我同龄的孩子们像棍子一样,吃着从厨房排水沟里冲下来的碎米。那是在20世纪60年代的印度饥荒期间。我年轻的头脑明白贫穷的残酷逻辑,但我的内心却被屈辱、厌恶和愤怒所迷惑。本能告诉我们,人类像动物一样觅食是不对的,但为什么这是允许的呢?
几十年后,当人们听到埃塞俄比亚饥肠辘辘的提格雷人为了从干涸的田地里捡一点粮食而与鸟类搏斗的故事时,他们的愤怒和羞愧甚至更加强烈。也有报道称加沙人靠动物饲料和杂草为生。
超过8亿人——占全球人口的十分之一——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这一数字在过去六年中增加了2.5亿。可持续发展目标到2030年实现零饥饿的目标在很大程度上是无法实现的。
与此同时,世界从未生产过如此多的食物。自千禧年以来,全球主要作物的产量增加了50%。尽管在气候变化的背景下,干旱和灾害造成的损失不断增加,但这一数字仍然引人注目。
在一个丰衣足食的世界里,饥饿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解释为,在围困和封锁正常化的日益恶性的冲突中,饥饿被武器化。军事战略家们直观地理解饥饿敌人的好处。特别是在今天的全社会冲突中,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之间的区别变得模糊,平民被推到苦难的前线。
折磨你的对手,还有什么比剥夺他们的亲人和社区的生活手段更便宜的方法吗?
拿破仑曾经说过,军队是靠肚子前进的,值得注意的是,媒体对当今战争的报道从来没有展示过瘦弱的战士。他们营养良好,这要归功于赞助者的充分支持,或者是通过掠夺平民,包括掠夺人道主义粮食援助。
尽管有所有的国际法律禁止,与冲突有关的暴行并不新鲜。但并不是所有的残忍行为都有同样的影响。有些具有战略意义,因为它们侵犯的不仅仅是身体。它们打击敌人的身份,腐蚀他们的尊严,贬低他们的人性。因此,在包括种族灭绝在内的几个国际犯罪类别中,战争中的强奸是最令人发指的。故意的饥饿产卵也是如此。
这种强大的战争战术不仅消耗对手的体力,而且削弱他们的精神。这源于所有文化中食物的神圣象征。它反映在穆斯林斋月期间的斋戒中,伴随着精神上的反思和善良和慈善的实践。基督徒在大斋节也这样做,犹太人有自己的斋戒日。英国首相苏纳克每周都禁食。像他这样的印度教徒和佛教徒都有精心设计的仪式,围绕着与不杀生(ahimsa)或对所有众生非暴力的哲学有关的食物。
支持者说禁食的好处是增强意志力,纠正过度放纵和排毒。他们证明了增加能量,提高注意力和更大的幸福感。医学科学已经发现了禁食和其他类型的卡路里限制饮食有益的证据。特别是对于慢性疾病,如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神经性疾病、肠道和其他炎症性疾病,以及可能的癌症。
自愿选择少吃来改善精神健康、提高思维敏锐度、变得更健康、活得更久,这对那些没有这种选择的人来说是具有讽刺意味的。43个国家中有超过1.59亿人面临着饥饿的生存风险。饥饿人数最多的国家是刚果民主共和国(2400万)、苏丹和尼日利亚(各1800万)、阿富汗(1600万)和巴基斯坦(1200万)。
几乎所有加沙的220万人都不得不加入这个致命的俱乐部。加沙儿童死于营养不良和疾病,使全世界每年有300多万五岁以下儿童死于饥饿的严峻统计数字雪上加霜。
即使他们获救了,子宫内或婴儿饥饿的有害影响也是终生的。这是因为大脑发育受损,影响了思考、组织和调节情绪的能力。由于整整几代人都受到这种损害,持续的社会功能失调和人类发展迟缓是长期饥饿的有毒遗产。
冲突引发的饥饿还有另一个令人心碎的方面。当人道主义工作者资源不足时,他们根据营养不良水平和目标社区的应对能力进行分类,优先考虑谁能得到食物。
在第一阶段,粮食不安全程度最低,大多数人每天消费的食物质量和数量都足以提供2 100卡路里的热量,而营养不良率保持在5%以下。
在第二阶段或严重严重粮食不安全阶段,营养不良增加到10%左右。全世界约有2.74亿人属于这一类。在危机第三阶段,出现严重的粮食缺口,营养不良率攀升至15%。这是1.34亿人的命运。15%至30%的营养不良水平表明出现了粮食紧急情况(第4阶段),目前有2 400万人受到影响。
如果营养不良达到灾难性的程度,同时每10 000人中有2人或更多人因饥饿而死亡,则表示饥荒(第五阶段)。据报道,目前有一百多万人处于饥荒之中。但这是一个严重低估,因为政府不愿允许国际机构宣布饥荒,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在政治上很尴尬。否认会让更多的人失去生命。
对于那些忍饥挨饿的人来说,知道他们的粮食不安全状况并不能给他们多少安慰。当饥饿形成时,其痛苦的轨迹是不可阻挡的,因为精神退化,身体消耗自己,心脏和肠道等重要器官关闭。这是一个类似于折磨的痛苦过程。我们从纳粹时期的研究中了解到这一点,当时集中营的囚犯被故意饿死。
过去的大饥荒预示着重大变革,比如18世纪的法国大革命,19世纪中期爱尔兰的大规模移民,以及20世纪30年代约瑟夫·斯大林(Joseph Stalin)在乌克兰发动的“大饥荒”(Holodomor),那次饥荒导致500万人死亡。
因此,极端饥饿已成为一种信息传递形式——一种压迫和不平等的见证,一种求援的呼声,一种变革的要求。饥饿的前身——自愿禁食——也一直是一种通过激励弱者或对抗强者来对社会错误进行道德反抗的工具。圣雄甘地(Mahatma Gandhi)在寻求印度独立的过程中,以及为女性赢得选票的妇女参政论者,都是这种沟通方式的大师。
当今创纪录的饥饿水平(日益无限的冲突是造成饥饿的一个重要因素)给我们的时代传递了什么信息?如果历史和当前的情况有任何指导意义的话,报复性策略会带来更多的暴行和痛苦——并将和平推得更远。道德上的抵抗会更有效吗?
我们不知道,但如果不努力尝试,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为饥饿者提供食物不仅仅是为了食物本身而做的正确的事情。以这种方式反对痛苦和死亡是对现状和那些制造或维持现状的人的实质性拒绝。
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我们就有希望实现一个不同的、更美好的世界。